種植的禪味 ------------回主畫面

林祐菖 2013年10月13日 22:53

大學時對偈語很有興趣，偈語，常見於佛教中的唱頌詞，體裁類似和古詩，內容往往高深莫測。

讀大學時曾天真的請教理則學老師，偈語有沒有辦法利用理則學或其他的科學方法去解析? 印象中當時理則學老師似乎不曾聽過佛教的偈語，因此我的問題也就不了了之。

倚天屠龍記謝遜想出家，渡厄願收他為徒。謝遜道：「弟子不敢望此福緣。」渡厄喝道：「咄！空固是空，圓亦是空， 我相人相，好不懵懂！」謝遜一怔，登即領悟，便說偈道：「師父是空，弟子是空，無罪無業，無德無功！」渡厄哈哈笑道：「善哉，善哉！你歸我門下，仍是叫作謝遜，你懂了麼？」謝遜道： 「弟子懂得。牛屎謝遜，皆是虛影，身既無物，何況於名？」金庸是文學名家，杜撰的偈語合情合理，但我大二時讀書至此，就忍不住給它個眉批:"既然一切是空，何必四字一句?何必湊成四句?又何必押韻?"

六祖壇經惠能有偈語：「菩提本無樹，明鏡亦非台。本來無一物，何處惹塵埃。」這首偈語把神秀苦心所寫的偈子「身是菩提樹，心如明鏡台；時時勤拂拭，勿使惹塵埃。」打得潰不成軍，意者總覺得兩人見識出現高下之分。隨著六祖壇經的流傳，神秀這支禪派就相形沒落了。

但是我現在種了500坪的植物，遵循的還是神秀的偈子「時時勤拂拭，勿使惹塵埃。」「時時勤拔草，勿使漸荒蕪。」就像雷射共振腔裡面所發生的，各式各樣波長的光波一起產生，就如同你沒辦法只叫青菜發芽而雜草不發芽，之後，如果我們給青菜(特定波長)較高的增益(GAIN)，而其他的雜草(其它的波長)則每次都壓抑掉一些，那麼循環多次後，青菜就能成為整個空間的主流。如果不時時去拔草，最後根本就不可能有收穫，我輩之人有草與菜的分別心，那是為了要生存，一塊地如果要讓它「本來無一物，何處惹雜草。」，那麼這塊地除非鋪柏油、抹水泥，又或者是遭受工業嚴重汙染，導致寸草不生。要想有塊充滿生機的地，就會長雜草，會長蟲，有青蛙螢火蟲，也伴隨跑來田鼠毒蛇，煩惱不斷，農事需勤。

但是我們畢竟不是要收成來賺錢的，很多都不勉強，豐收時吃不完尚可送人，如果只長出一點成果，那也就無可無不可的採收了。韓秘書說得很好，有吃到就可以了，可謂深諳隨意而恬然的個中三昧啊。

其實，種菜真的很能讓人放空，就像佛教的入定一樣。以前歐森農園一位老農友，種菜太投入了，廢寢忘食，結果工作到中午還捨不得休息，最後不幸操勞過度而中風了，還拄著拐杖來看他的菜圃，其實任何的有益身心的事，如果過度，都有可能適得其反，例如萬佛城據說也不少僧眾因為打坐，而導致腰腿骨頭受傷的。

歐森農園在運作時，雖然號稱有機，但老闆會噴殺草劑，有些農友也會噴農藥，因此蜜蜂絕跡，直到歐森農園結束後三個月，我去挖趙先生的桂樹，以及黃教授的桑葚樹，兩次都是挖到一半時，猛然頸部奇痛，定睛一瞧，原來是兩棵樹上各結了個蜂窩。而現在我承租的果園，在收成荔枝時，樹上也掉下來四個蜂窩，地主廖老先生也警告我，他曾被虎頭蜂叮過，非常危險。我一方面很高興蜂群的出現，但一方面也抱著戒慎恐懼的心，我們是人，而非無情物，會煩惱會擔心，但仍隨遇而安。這就是生活中的禪味。